杨薄荷

以防失联的wb号@也叫杨薄荷,目前没有内容。鬼白之外交朋友的身份是@王曰比。
写字慢。很慢。非常慢。想酿美酒,可葡萄才刚摘下来。
希望有天还能一起喝一杯哈(〃'▽'〃)。

鬼白中篇 | 闰年 - 完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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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五]2016年 鬼护士


1.

吴映洁下了一个赌注。

赌他明天会去那个地方。

赌他是自己见到的那人。

赌注是什么?对家是谁?

不清楚。

大概,她是在跟时间作对。


从很小年纪吴映洁就下定决心:

自己绝对绝对,不要卑微地挽留任何一个人。

为什么要分开?

是不是你不爱我了?

为什么你不爱我了?

她到底哪里好?

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?

你告诉我,我会改。

如此卑微低姿态,本是她最不屑一顾的,换来的下场,不过亲眼目睹的一场毫不留恋的弃绝。

如果挽留能奏效,世上怎会有那么多伤心与绝情的戏码,每日每天重复上演?

可她分明正在做这样的事。

让他了解2月29日此间花店的存在有什么用?

无非想让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等待重见天光。

然后期待他震撼、感动,不忍心离开?

可如果这份心意会变成一种胁迫与负担,她怎能自私地继续把他留在身边?


曾以为他的出现是神赐的礼物。十五岁初见,惊鸿一瞥让人对爱情有了最初懵懂的向往,不是父母那样反目成仇无休止的争吵,他让她看到婚姻另一面温柔的面目,十九岁重逢让她燃起希望,二十三岁那年,愿望成真。

那时年少不懂事,尚会相信“时间决定一切”这样的蠢话,但二十七岁的吴映洁早已学会对时间审慎量度,没什么会永不改变,他们的爱情亦然。她甚至不确定,若果八年前他没有出现在那里,自己应当会忘了他,也许多年后偶然想起,不过是少女时代一个理想情人模糊的剪影,然后上天开个小玩笑,要他此后某日来此间花店,买束花送给他另一时空真正的妻子,他最终的爱人,而她,始终连他的名字都未可知。


那次相遇她不曾问他妻子是谁,若非自己,还会不会开始这段感情?

不知道。

又一个闰年,明天时间会挟裹他们去往何处?

不知道。

他会去那里吗?

不知道。

那年见到的年轻男子,是明天的他吗?

不知道。

吴映洁开始怀疑一切。她不知晓明天以后发生的事,不知晓他究竟会不会赴约,她甚至不敢笃定十五岁见到的就是眼下自己正努力挽留的人。即使记忆没有偏差,即使他惶惑的模样还印在脑海,但她无比清楚,只要他狠狠心忽略她的请求,所有一切都能变成自己执迷不悟的一场虚空。

曾以为他的出现是神赐的礼物,现在看来,无非是它开的一个玩笑。上天冷眼旁观凡尘里的人们相识,相爱,分开,无聊时选中他俩,设下谜题,却从不肯透露答案。

纵然未来时空中,与他相遇早有定数,但唯一能改变这场定局的蛮力,就是人心。




2.

临近十点,花店准备关门的当口,吴映洁终究拉开了那扇门。

柜台前的女孩穿着花店的围裙,齐刘海,扎马尾,脸上化了妆,难掩不忍细究的学生稚气。

是她。但不是现在的她。

现在的她留利落的偏分中发,工作之外习惯了化成熟妆容,偶尔陪他出席应酬,一袭轻松谈笑的自信气度。

高跟鞋袅袅啦婷婷踏过去,看着眼前的人,对比这些年的改变,亦望而生畏。

她摘下帽子,理了理头发,送一抹笑,好脾气地任对方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个遍。

“你现在几岁?”

“十九。”

代入当年不可置信的心情,是要花一点时间接受这个现实,但用不了太久。

假若另一人也来过,就不足为奇。

“见到他了吗?”

“谁?”

“那个人。”

那个人。藏在心底的那个人。

对方点头。

她看了看表。

“恐怕我时间不多,今天来是要问你——”

跨近一步,居高临下,分明可压制的气场。

“你要不要知道以后和他发生的事?”

女生先是微怔,下意识点头,喃喃重复她的话:“和他发生的事……?”

很快又摇头拒绝:“不,我不要提前知道。”

不,她会想了解的。

吴映洁安静地等。

“你说……”迟疑了几秒,女生挣扎过最终问,“我还能见到他?”

定了心,沉下。

“你二十三岁会再遇到他。”

她从容不迫,语速慢下来:“之后你会爱上他,一直到二十七岁,你交往的人只有他。”

女孩咬紧的下唇迅速失却血色。未来的未知与惊喜渐次剥落在面前,一旦选择了解,她便只得承受:

“然后你会向往婚姻,但你知道他暂时没法给你,你们开始争吵,你们能连续几个月没有见面,你会感觉自己变成他的负担,和他不在一个世界,最后你们开始考虑分手的事情,你不知道要怎么挽留他,你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意义。你猜他还是爱你的,可是你的爱和他真正需要的相比,太小了,你明白他很辛苦,你帮不到他,他也不要你帮,你觉得自己不再重要了。”

吴映洁将梳理出的所有来龙去脉和盘托出,语无伦次地阐述着自己,剖析着自己,将心事一五一十地坦白出来。

这些心情是女孩未来要经历的,又或者,让她永远不要体会。

“甚至,就算他今天来过,你也不敢想你们以后怎么面对彼此,让他知道了你的存在,算不算你用手段把他困在你身边?况且就算你们还能走下去,你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,所以你开始觉得他说得对,别再浪费时间 ,彻底放手才算为他着想。”

“这就是我,”吴映洁长长缓了一口气,“而你将成为我。”


女生默默听她讲完,陷入静定,长久没有言语。

“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?”

她愣怔了一瞬。

“我……在给你选择的机会。”

是她说的不浪费,不后悔,但困在爱里,也许是比情分已尽更让人难过的事,这种无力感,足够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的。

那么,倘若有一线机会——

就让自己提前放开他的手,像他说的那样,让两个人都好过。

“12年一月份,他会到你的医院打针,你会帮他抽血。情人节那天他会约你去看电影,如果你想避开他,不想承担我说的那些,那张递到你窗口的电影票,不要接。”

揪着心,带十万分恳切。

“相信我,相信我,你还有选择的机会的。既然你们不会有好结果,如果你不想像我一样,请你……别爱上他。”

女生定定地与自己相望,消化所得知的一切,看样子就要答应。

“不,不对。”

她突然恍然大悟一般:“要这么说,二十三岁的你,也可以说是我,也已经知道这段对话了,可今天你来这儿,包括要他来见我,还不是因为……你已经爱着他了?”

吴映洁后退一步,几乎站立不稳。

挣扎与彷徨,取舍与决绝,所有自以为是的定论,就这么被一举推翻。

女生一语诘问,话里诚恳当真在向她请教,又似十足的不认同:“你说和他没有好结果,只有结婚才算好结果么?”

不是。

“当初你是为了结婚才和他在一起吗?”

不是的。

“你就这么肯定他会离开你吗?”

难道……不会吗?

女生的目光愈发坚定起来:“爱上别的人结果是什么?你也不知道对不对?”

不知道。

她不知道。

立场早就不堪一击,但吴映洁不甘心。

她哽着声音开口:“……就算你知道你们最后不会在一起,就算注定要分开,你还是愿意和他开始?”

对方思索了一下,很快摇摇头。

她轻轻浅浅地笑:“既然逃不掉,我不如期待好了。”


听到这句话,吴映洁终于放弃。

放弃跟时间作对,跟自己作对。

缴械投降。

因为她记起了当年。

见到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女子,那个遥远而陌生的自己,苦口婆心劝告她,只这一次机会了,她可以选择故事另一条脉络,但她充耳不闻。

当年是她亲口说:既然逃不掉,那就期待吧。

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,那里有她所有的困苦与无助,然而她只听得见自己会和那个人有一段爱恋,这一件事实,足够令人无忧,亦无惧。

哪怕陷进爱里,即刻便要盲了,都在所不辞。

就是这样。



3.

脚步虚浮。

这场跨越时空的会面,大抵耗尽了她全部力气。


临走前回望,花店里的满屋花草有如梦境:

“他真的来过?”

连同我与你的对话,可曾发生过?

“来过。”

呵,是啊。

他来过,这场爱便依旧是个悖论,可笑如她,还一心想要破解。

正要转身离开——

“等一下!”

女生捏着裙角,低声嗫嚅道:“你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呢。”

十九岁的小姑娘,心思是荒原青草,总能燃起丰盈的期待的。

目光不由软下来,心塌陷一块,用温柔填满:

“等你真的再见到他,会知道的。”

她终于由衷地,温暖地笑起来。


一切业已发生,一切正在发生。

她的命数。她的轮回。

以及一场只属于她的,遥远的爱恋。




[六] 2024年 斯文白


1.

2024年2月29日,周四。

被外面小孩子的玩闹声吵醒,白敬亭钻出被窝,趿拉着拖鞋挪到窗边。

北京的二月末刚下了一场大雪,小区楼下几个小孩正撒欢似地在雪地里打雪仗。抹抹窗上的雾气,瑞雪后的晴天阳光普照,映出他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。

家里安静得很。妻子体谅他出差刚回,一早便独自开车送女儿上学上班去了。正午已过,白敬亭醒醒神,吃了饭把自己用心打理停当,想到外面积雪未消,临走前再加条围巾。

照了照镜子,这才放心出门去。


要去的地方离家不算太远,本就不想驱车前往,索性一路专心地走。工作日下午,一身笔挺装扮在大街上慢悠悠溜达,反倒成了行人中的异数。

三十一岁的白敬亭如今惯常戴一副斯斯文文的金边眼镜,许是年少创业见识了风雨,三十出头的年纪,透着一股不相称的儒雅老成。经营公司整日忙碌,习惯了将行程提早汇报,只除了今天,被他自动忽略过去。

妻子似乎也和他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,对于他这一日的行踪,从不过问。


转过街角,进入巷口,踏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,随他缓慢的步调一路消融,底下的格子砖渐渐显露出来,直至干净不染尘。

白敬亭停下脚步。

马路对面的店铺换了招牌,变了装潢,时空变幻,仍是此间。

阳光倾落,透过玻璃映照出花店里少女明亮的面庞。她在给花朵洒水,想必嘴里轻哼着小调,不一会儿返回柜台后,十五岁的小女生支着脑袋歪歪斜斜,愁眉苦脸地做功课。笔杆动几下就觉得无趣,干脆趴在桌上,像要小憩片刻。

巷口升腾起了煤烟,清脆车铃声路过,邻里间几声问候传来,花猫举着阳光踱步,从砖墙廊檐上轻巧一跃,迅疾隐入店铺门前那冬青丛中。

就是这里。故事的起点。

二十年后,他前来赴约。



2.

1582年,罗马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颁布历法改革,被称为“格里高利历”,又称“公历”,沿用至今。其中,沿袭之前“儒勒历”的算法,将平历中比回归年短出的约0.2422 日,每四年累积约一天加于2月末,记为2月29日。

这一年,即为闰年。

白敬亭终于明白它的寓意。

感谢先贤智慧,将年年月月多出来的一分一秒,积聚成了完整的一天。而他正是被上天选中最幸运的人,在时间这个维度承载了宇宙洪荒最大的善意,多出来的这一天,上天要他们早早相见,要他们好好相爱,再慷慨地给他机会,让他来看看深爱的人,他本来无法看到的模样。

哪怕只有一天。


此刻,白敬亭站在花店的街对面,眼角含笑,透过玻璃窗远远凝望着那个趴在柜台后的小姑娘,想趁还没与她告别,好好地看一眼,再看一眼。

他终于能够相信,世上的确存在一种亲密关系,能让一对男女相爱,无关山海遥遥,无关年纪、职业、家世, 甚至无关爱好与志趣,它依借历法又无视历法,把所有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。

人生最糟糕的那段日子曾有过思量,蠢到差点放开她的手,现在才晓得,老天让他遭逢一切坏的事,无非在提醒自己,珍惜近在眼前的人。

……如何留住一个人,如何不分开?

到头来才知道,所有自以为的不可抗力,都抵不过他的一句:我需要你。

我需要你。

请在我身边。



3.

流年经转。

2月29日,值此闰年。

立春已过,雨水已过,长街万木犹在枯睡,独留街角一间小小店铺,春暖花开,一室芬芳。

那是他即将要赴的一场约,那里有他注定要见的人。

他怀揣一个巨大的秘密,推开那扇门。


“欢迎光临!”

柜台后的少女听闻风铃声坐起身,看见来客,扬起笑容:“先生来买花吗?”

“是啊。”

他听见自己说。

“今天是我和我太太认识的日子,想买些花给她。”



——全文完——





碎碎念

这是一个关于时空交错的故事。

15岁的鬼少女遇见31岁的斯文白,19岁的鬼学姐和23岁的白Boss重逢,23岁的鬼护士和19岁的白Rap相爱,27岁的鬼护士回到过去,提醒19岁的自己可以重新选择。

结果她说,既然逃不掉,那我不如期待好了。

我所认为的宿命般的爱情,与技巧、经营无关,与时机无关,也无关乎这个故事里提到的抉择。无论谁先爱上谁,无论能否穿梭时空改变未来,在任一时刻遇到彼此,相爱于他们而言,都是一件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。

这样的爱情,是为命中注定。


鬼少女的故事提醒我们,花痴也要有个限度,要是当年留心听懂了白先生话里的玄机,至于自己纠结那么久么OTZ……

白的那句开场白,犹豫了很久,其实京腔boy的“媳妇儿”、“老婆”肯定更轻松,但我想我的观念有些守旧,喜欢听长辈对外人(鬼少女暂且算外人吧)用“爱人”称呼自己的妻子,除此之外还很喜欢先生太太这样的称谓,没有谁是谁的从属,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另一半,却总有一份郑重的意味在。


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,2020年是老天爷的bug,2020年的白不知所踪。

如果是你开了上帝的金手指,你希望2020年的他,去往她的哪一个闰年?

期待评论里留下答案,或者任何想说的话,说不定就是闰年的番外~算是点梗?当然也可以和闰年无关。

我写字很慢,但会努力试试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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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……米娜桑……故事真的是HE……一开始就想好了是HE……评论里有解释……

我到墙角反省去了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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